宽厚似母
孔屏
两年前的3月17日,济南师范学校自然教研室的办公室里。我紧张地坐在桌前,双手抚摩着崭新而陌生的中师化学课本,心里忐忑着——要知道,大学毕业十年来,我虽然一直没有间断过教课,但这是第一次接触中师化学,已是三十几岁的我还能适应新的教学工作吗?一时间我心里就像有十五个吊桶在打水,七上八下的。
这时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走进来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教师。“你是新来的孔屏吧?我是杜新秋,咱们一个组。”杜老师温和地说着,同时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以后教学上有什么难题,愿意和我拉拉,你就找我。”我感觉到肩上杜老师的手是那样宽厚、柔和、温暖,那朴实的话语是那样温贴,是字字入心入肺。我刚刚还忐忑的心立即安静下来。
济南师范学校有一个明文规定,不管你年龄有多大,也不管你教龄有多长,只要是新来师范学校的,都必须在全校老师面前上汇报课,我自然也不例外。为了上好汇报课,杜老师一次次牺牲休息时间,听我反复试讲。每次杜老师都听得非常认真,不放过一个细微之处。记得第一遍下来,杜老师给我记录了27个发音错误的字和15个需要再斟酌的问题,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我发音,一处一处地帮我修改,直到满意为止。为了消除我的紧张情绪,杜老师让我在讲课时要注意观察她的脸色,只要是颔首微笑,就证明我讲得很好,那样只管放心讲下去就行了。结果,整堂课,杜老师始终都面带微笑,使我自信而成功地上了一节汇报课。
以后接触多了,我渐渐发现,杜老师既是一个大气的人,又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。记得去年,我母亲身患癌症,即将不久于人世。在家里,面对着不知病情的母亲,我不得不强颜欢笑;而在学校里,面对着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纯真的眼睛,我又不得不把自己的悲痛压在心底。看着我一天天瘦下去,杜老师心疼了。一个礼拜天,杜老师把我叫到自己家里,一边递给我一块毛巾一边对我说:“孩子,我知道你心里的痛,你别压抑自己了,在杜老师家里好好哭一场,哭出来会好受些。”心灵的闸门顿时被打开,我扑在杜老师怀里,痛痛快快地哭了大半天。母亲永远地离开了人世,我万分痛苦。在那段日子里,杜老师每次到办公室,问题先到我的面前站一站,用她那双宽厚、柔和、温暖的手,拍一拍我的肩膀,拢一拢我额前的头发,说几句宽心的话……
如今,杜老师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,手续也已经办妥了。我知道,从此我不可能像过去那样,每天都看到杜老师那张慈祥的面孔;再不会和过去那样,每到下班的时候,搀着杜老师搭伴走,一边还说说自己的心里话。杜老师,我有一句悄悄话要告诉您:“我会经常去看望您的,杜妈妈!”
摘自2002年8月4日星期日的《济南时报》